千里雁（下）
萧言洛看到缩在角落的弟弟，光着下身，头埋在膝盖里在不停地啜泣，洁白的双腿更能看出刚才遭责打的臀部的通红肿胀。他走过去，弟弟就抖一下。萧言洛无奈地笑了一下，这藤条恐怕是言旻一辈子的阴影了。
想归想，萧言洛走到萧言旻的面前。
“跪起来。”
阴影投射到萧言旻的身上，使他五脏六腑都在恐惧地发抖，他规规矩矩跪好之后低着头，眼泪都掉到地上晕开了。
“哪只手先打的。伸出来。”
萧言旻哆哆嗦嗦地把右手拿了出来，他无法想象藤条打在手心的嫩肉上该有多痛。
萧言洛二话不说，抽了一藤条上去，直接把言旻疼懵了，手掌一条细细长长的楞带着红肿鼓了起来，疼痛似鬼魅般的速度向他袭来，眼睛一下子又被水汽蒙住了。他把手缩了回来，张着嘴哭，眼泪明晃晃地直往下掉，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，疼到他已经哭不出声了。
“伸出来。”又是一句冷冷的话，像是把萧言旻打入了十八层地狱。萧言旻把手背在后面，抬头看着哥哥轻轻地摇了摇头，萧言洛一把上去把他背在身后的手给抽了出来，捏着指尖就是狠狠地几下。
“哥哥…疼啊…”
萧言旻哭着伤心，也不敢再把手给缩回去。萧言洛再也打不下去了，他把藤条放在桌上，把幼弟抱了起来，手环着哥哥的脖子，埋在颈窝处掉金豆子。
他到现在还是觉得委屈，但是至少以后都不敢跟二哥打架了，不是不想，是不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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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顿打，真的不轻，萧言旻当晚就发起了高烧，浑身滚烫。
东宫灯火通明，内外上下都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。太医给萧言旻开了药，扎了针，便匆匆退下，皇后坐在床沿，看着萧言旻痛苦的表情，泫然欲泣。萧言洛安慰着母后，却被斥责了一番，无奈地立在一旁。
萧言旻面色潮红，嘴里喃喃自语，不知在呢喃些什么。放佛做了一个梦，他看见黑漆漆的房子里，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棱射进一束，照在地上散成水。正中央，是黑发尽散，一身白衣的才人。
萧言旻却怎么也看不清娘亲的脸。
他害怕极了，他往回跑，身后全是满眼的阴暗，没有一处灯亮，他想离开，却不知道往何处跑，不知去往何处躲藏，哪儿还是他的归处。自很小的时候，他的娘亲一直都要告诉他，莫争莫强，帝王家最为无情。被老师夸奖满心欢喜而归还要被训斥而责。当他和太子哥哥玩的近切，娘亲便禁他的足。想要送给太子哥哥的花也一天天地谢了。
娘亲总是在夺走萧言旻视若珍宝的东西，却偏偏说为了他好。
可是娘亲做的桂花糕还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，做的衣裳也是最暖和的。
不知有谁跟萧言旻讲过。“你不是太子的亲弟弟，他疼惜你，不过你年幼无知，对其无害。等你长大了，他就会把你一脚踢开，那时候，你就什么也不是了。”
正当萧言旻沉溺于痛苦之际，萧言洛便着急把他叫醒了。
“梦了些什么？这么害怕。”
夜色沉沉，月光流转，屋内灯光昏暗，照射进萧言洛温润如水的眸子中，语气轻轻的，像流云舒风般令人心安。
身后的伤其实还在钝钝地疼，手上也是，萧言旻便趴在床上，像一只鹌鹑。萧言洛把手伸探到额头，发现烧已退了，便把他冷汗尽湿的头发挂到耳旁。
略显冰凉的手触碰到萧言旻的左耳，惹得他不禁打了颤。抬头眼神便与萧言洛黑曜石般的瞳孔隔空交汇。他突然想到，自己眼前的是当朝太子，意气风发，卓尔不群。将来是睥睨天下的北斗之尊。昭穆之制，君臣有别，他再也不可能跟太子睡在一起，一同习作，在朝堂上只能向北而坐，不可同席相对。
小旻在迷糊当中，又想起那个春晨。
孩子的哭声在空中回荡，书房的花窗上都是撒上去的墨汁，地上一片狼藉，外面仆从跪成一片。尽管再小，也明白什么叫“再也不能”，娘亲亡故，又教他认别人为母亲，毁了书房，哭得歇斯底里。
当时的萧言洛刚刚封为太子，正是百官阿谀奉承的对象，令内侍不曾想到的是，他们竟然看着还穿着朝服的萧言洛径直踏入，惊得差点连礼数都给忘了。
萧言洛默默地走进书房，无视破烂的宣纸，成碎渣的砚台。他把鞋提了起来，套在了萧言旻莲藕般的小脚上。
“把鞋穿好，莫要再哭了。”
萧言旻自然是歇了，或许是他哭累了，也或许是当时的萧言洛像个文人般清风明月，空谷幽兰的气质，让他溺在里头，又或许是他太想母亲了，萧言洛平平淡淡的语气，也是想记了才人。闷声趴在萧言洛的肩头，不知不觉被带出了宫。
当他再次抬眼时，远山一撇，雨过天青。
在宫里待久了，他也忘记了这样的景色。
“言旻，记住了，以后还是有人欺你，辱你，便来东宫。”
“皇兄不骗人？”
“从不欺你。”
萧言旻双手环绕着哥哥的脖子，一声不响。萧言洛拍了拍他的后背，看着他粉团似的还挂着泪痕的面庞，远方是日光破晓，天色澄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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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点点。
相信我小宁也是个可爱的孩子，下一节是提到的！
小旻：哥哥真是个大猪蹄子，净唬我qu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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